我給自己寫封信
親愛的XX:
你還好嗎?
那天,你久久地站在窗前,窗外的天空穿著一件灰白色大衣,冬雨肆意地敲打著在玻璃窗戶,發出“嘭嘭”的響聲。面對雨簾,你潸然淚下。陶紅,你為什么又哭了?
是不是因為那天你去超市回來的路上,有幾個和自己一般大不同班的小孩子用小石塊扔你。一開始,你以為是他們失手了,只瞥了一眼,沒去搭理,便習慣性地轉過身走了。可他們卻對著漸漸走遠的你,尖叫道:“喲喲喲,多可憐啊!她沒娘呢!”你掉過頭,咧了咧嘴,但你咬緊嘴唇強忍著,不跟他們計較,走開了。可他們卻沒有放過你的意思,追上來對你嚷嚷道:“陶紅,你是沒娘要的孩子!”天啊!這是你最不愿意聽到的字眼啊,可這是公共場合啊!他們這一叫,引來了不少圍觀者,你惱怒不已,對那個跑過來嚷嚷的的鄰家男孩踩了幾腳,便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。
一到家,你就坐在臺階上嚎啕不已,心中像被刀刺了一般,眼淚像斷線的珠子,又像決堤的洪水。你問這是為什么?為什么老天這么無情,要母親去西天?為什么我要做沒娘的孩子?你最恨有人說“你啊,是個沒娘的孩子!”
哭也徒然,哀也無助。誰讓你命不好,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呢?但你還有一個愛你、疼你的父親嗎,你還是很幸福的孩子啊!從此,你很少再哭。
是不是那個星期天二的中午,老師來到教室,向全體同學鄭重宣布:“桃源縣中小學生‘三獨’比賽開始報名了”。你是班里的文藝委員,本應該積極地參加,不,應該是你想參加的,可畢竟是第一次到縣里比賽,怎會不害怕呢?萬萬沒想到的是,老師話音剛落,同學們便異口同聲地推選你,連老師都投了你的票,你不好意思拒絕。從此,你開始了長達兩周的緊張訓練。每天放學很久后,你還要訓練。汗水浸濕了你的衣服,腳幾次被扭傷,你依然忍著痛疼繼續訓練。深夜中,一個人走在回家路,靜悄悄地小巷里,樹葉沙沙地響,你害怕極了。
兩個星期后,你穿著父親用沾滿油污的錢買來的漂亮裙子,來到比賽場地——文昌中學的報告大廳。看著禮堂里黑壓壓的一片,你下意識地將手掩在張得大大的嘴上,匆匆跑到衛生間里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:“怎么辦?我應該怎么辦?棄權吧!可是……。我不能辜負爸爸,不能辜負老師對我的希望。”當你回到座位的那一刻,你依然不敢看臺下的一千多名學生及家長,還有那十幾位評委,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。這時,你的腦海中出現一個聲音:“我不能讓人瞧不起,我不能讓愛我的人失望。”你捏緊拳頭,對自己大聲地說:“我一定能行!”“下一位選手,126號,陶紅。”聽到自己的名字,你自信地走上臺,再次鼓勵著自己:“我一定能行,一定的!”你飛快抬起頭,對著評委們微徽一笑,舉起話筒,唱起那首《祝福媽媽》。這是一首歡快的兒童歌曲,可你唱著“媽媽,你是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……”時,為什么你的腦子里,沒有媽媽的一絲影像,只有又黑又瘦又矮又小的爸爸在肉案前揮動著砍刀的影子呢?你的心里只有一種想哭的感動。你一邊唱,一邊旋轉著。不料腳上的傷口又裂開了,鉆心地痛。當你唱完最后一句歌詞,低頭向評委鞠躬時,你才發現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襪子。臺下熱烈的掌聲,走廊邊家長們的夸獎,讓你的心突然上升到云端,那是山隨平野盡的豁然,那是穿越沙漠里后狂飲清泉的甘甜,你的眼睛突然一熱。回到座位上,你輕撫著傷口,但你不覺得很痛。當你捧著一等獎的證書,站在高高的領獎臺上時,那些說你沒娘的人也愣了。從此,沒有人再提你是沒娘的,只記得你歌唱得很好。
今年農歷十月十八日,是你的十三歲的生日。那天,有同學送了你很漂亮的布娃娃,還請你吃了燒烤,還逼你喝了一杯啤酒。你知道這不行,可他們卻堅持著說:“今天是你生日,不喝不行。一定要喝一杯!”無可奈何,你只好皺著眉頭,一仰脖子,一飲而盡。結果你被嗆著了,還吐了一身一地。不知道什么時候,你模模糊糊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,把你背在背上回到家里,給你擦臉、蓋背子、喂藥……。那個晚上,你不停地胡言亂語:“媽媽,快回來!爸爸很累,我很累,快來幫幫我們吧……。”看著你,他一個勁兒的抹眼淚。
那天早晨,你醒來了。窗外,天空穿著一件灰白色大衣,冬雨肆意飛灑,雨打在玻璃窗上“嘭嘭”作響。你的爸爸,趴在你的床沿上睡著了。望著父親灰白的頭發,黝黑且滿是皺紋的臉,青筋條條突出的手……你默默地流淚了,淚水像決堤的河水肆意流淌。
陶紅啊,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,讓既當爸又當媽的他不為你操心呢?什么時候,你才會像爸爸關心你一樣去關心他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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